且行且歌  

永生之国45

BGM:Amazing Trees-Tielle/SawanoHiroyuki

45

陆离的金光绵亘蜿蜒,将上空的星子筛得几乎一颗不剩。风却毫不客气地穿过它们,摇不动那光影,便去拂乱了杀手的漆黑发梢。
铃铃的锁链声垂在金发青年的手指间。但它的主人似乎暂时没有攻击的意图。向导与杀手一改先前的剑拔弩张,友好当然搭不上边,但多少没再相互攻击了。气氛竟有点诡异的平静。
地面上攒聚了不少人,由于绝高的高度,从塔的顶层看来,那就像一群密密麻麻的小黑点一样的蝼蚁在涌动盘踞。那是森德里克的人劫持了这个城区里一半的平民,正以他们作为人质与塔对峙,提出要求。也正是因此,即使时间以至深夜,这座城也仍旧沸反盈天、光影重重,弥乱混杂的声音揽入风中,被抛高到九重天上,便连一点尾巴都听不到了。像出静默的小丑剧。
伊尔迷抱着肩膀站在那些灯旁边看了一会儿:“你不下去阻止?”
酷拉皮卡将手枪戴回腰间的枪套里,理了理西装外套,量身定做的黑色外摆自然下垂,遮住了那两把杀伤性火器。他慢条斯理地将锁链收了起来,手指白白净净,修长又纤细,看起来又是一个斯文尔雅的贵公子了。在重重的弥漫金光中不是特别明显,不过他的眼睛似乎褪去了那殷殷的红色,变回了低调温和的棕黑。塔名义上的情报处长、实际各种意义上的一把手摇了摇头:“没必要。很快就会结束了。”
他的态度有些过于笃定,伊尔迷便又扫了一眼下方,确认自己没看错,这一千多人里至少有一半以上的人都配了枪,出现了不少火箭炮和其他大规模杀伤力武器——说明即使(故意)被捕,森德里克的家底仍旧非常丰富。他有些感兴趣地道:“你准备放弃这些人?”
“当然不。”酷拉皮卡说,“事后我会安排人给他们发给补偿。”
伊尔迷耸了耸肩。他对这些不感兴趣,搭话也不过是无聊而已,他转身向黑暗里走去:“我还有事,再见。下次有业务欢迎找我。”
酷拉皮卡没动:“你该知道下次再见面我会以袭击塔的名义将你逮捕起诉吧,揍敌客先生。”
“抱歉。”伊尔迷毫无诚意地道了个歉,蝮蛇跟在他脚边,蜿蜒爬过那些金灯,“你们塔的品位真奢华啊。这些灯可以关了吧?”
酷拉皮卡笑了笑:“抱歉,还不能。”

地面。
时至深夜。正是这颗星球上大多数人酣梦的时间,但这个城区有一半的人这个夜晚注定无法好好入睡。他们从梦中被惊醒,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被歹徒劫持做了人质,被分成好几部分,各自秘密集中在不同的地方,由几批歹徒分头看守,以免被塔出动的救援人员一网打尽。但为了展示给塔看,在那高塔之下的地面上淌着几滩尚且温热的大片血迹,几个先前被歹徒们专门拎出来射杀以杀鸡儆猴的可怜人躺在那里,手腕膝盖都被扭曲成怪诞而狰狞的形状。
歹徒们一部分凶神恶煞、杀气腾腾地看守着静若寒蝉的人质,一部分正试着与直升机上的同伴联络,还有一部分逡巡着,跃跃欲试地扛着这个国家禁止私下流通的重火力武器瞄准那座宛如利剑般破开天空的高塔。他们有不少人手臂、肩膀上都有细细的S型伤疤,仿佛游走的群蛇,那是纹骨的标志。
塔那边显然是听到了他们的要求的,歹徒们也不信这些道貌岸然的家伙们会对这群平民置之不理:要知道和政治或者军事沾边的高官们最害怕的就是自己的辖区出事,那意味着他们的官途到此为止。这个道理到哪里都是通用的。
所以塔按理来说,即使不马上答应他们的要求,起码也应当派个代表什么的来沟通一下……他们以前在某个国家的皇宫也是这么干的,效果拔群。不过这座高塔显然比皇宫的效率要慢得多了,十分钟都快过去了,到现在竟然也还没有代表下来媾和。
歹徒们决定将自己的要求再用无线电与传真传一遍。老实说这种被无视的感觉不是很好。他们指挥着彼此,骂着脏话,时不时将唾液吐在同伴脸上。
一座银行大堂里关着一批被扣押的人质,他们听着来回走动的歹徒们的交谈,正心惊胆颤的时候,他们之间传来了尖锐的哭声。
有几个家庭带着孩子,孩子们竭力忍了半天,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
怎么才能让惊恐的孩子停下哭泣?这可能是世界上最难解的几个难题之一。他们的父母比他们还要惊恐,捂着他们的嘴发着抖小声呵斥,希望他们在那些歹徒察觉到并走过来之前停止哭泣——但显然是徒劳。几个手臂上缠绕着伤疤与刺青的男人闻声端着枪走过来的时候,因为过于害怕,几个哭泣的孩子哭得越发大声。他们的父母也快哭了。有一个父亲壮着胆子向扛枪的歹徒道歉:“非、非常对不起,我们——”
一个男人冷笑了一声,用枪托砸在了他鼻梁上。人群发出一阵惊呼,另一个男人扛着枪瞄准那个哭个不停的男孩,高声喝骂:“塔里的猪猡看好了!”
他扣动了扳机。

“这灯有别的意思?”
“是的。”
“是什么?”
酷拉皮卡笑了笑。
“‘我方水晶遭到攻击,请立即回防’。”
伊尔迷歪了歪脑袋:“什么意思?”
“开始反击。”

砰。
失去知觉的身体重重落地,在久未擦拭的地面激起一片灰土。枪支摔出去老远。血液慢慢涌出来,人群里的尖叫此起彼伏,像几把锋利的匕首划破丝绸般的夜幕。目睹了一切的歹徒同伴扛起机枪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打算往自己身侧横扫,将所有会动会说话的都打成碎片。
叮。
一只苦无轻盈地钉住了他的枪管。不信邪的男人死死地扣了几次扳机,滚烫的火药在枪膛里挤压、受热、膨胀,最后砰地炸膛,将他的双手炸成了血肉模糊的碎片。
其余分散在各处的歹徒们听到这声响,纷纷快速往这边聚拢,没跑几步,便被数只苦无钉住了手脚,剧痛让他们倒地挣扎哭嚎。一个人影快速地在人群里闪过,他身姿巧妙,迅捷仿佛掠飞点水的海燕。被吓得反而止住了哭泣的小男孩抽着干噎,愣愣地和那个被一只苦无封喉的死去的尸体对视了一会儿,一双手横空伸出来,把他抱起来塞进了他同样坐在地上的父亲怀里,脚尖点地刚要退走,小男孩稀里糊涂地问道:“琦、琦玉老师?”
忍者被噎得手一歪,瞄准歹徒手腕的苦无掷歪,钉在了后一个人的眼睛上。比较要命的是本要被射杀的那个歹徒手中扛着火箭炮,不夸张地说,一炮就能把这整个大堂开个穿堂风。
忍者伏低身子,刚冲了几步,一个葱绿色头发绑着高辫的女郎从天而降,膝盖夹住男人脖子,身体极为柔韧地往后一倒,双腿像两把剪刀一样一拧。
忍者肉痛地听到了一声颈骨断裂的声音,女郎轻盈落地,手中寒光一闪,一把形如厨房剔骨刀的尖刀飞出去,削断了另一个扛着重火力机枪的男人的手腕。她看了一眼忍者,道:“年轻人少看点漫画。”
光头忍者老实听了前辈的训,苦哈哈地闪进黑暗里。
听到大厦这边动静的歹徒们在迅速回防,穿着T恤热裤身材热辣的女郎弯腰拾起了自己的刀,转身道:“各位市民受惊了,请跟我往这边走。”

森德里克大笑着坐上机舱,和他许久未见的老伙计们挨个撞肩。直升机平稳地飞在高空,向他们既定的与哨兵约好了的港口城滑翔而去。
他这时发现机舱里还坐了一个陌生的姑娘,长发垂腰,面容清秀又天真,皮肤白皙,显得有些稚嫩,可能还很年轻。她穿着淡绿色的长裙,安安静静坐在那里,看着他抿出一个腼腆的笑。
“这谁?”森德里克问。
“给你准备的呗。”几个人冲他挤眉弄眼。森德里克于是欣然坐下,搭着姑娘的肩膀,志得意满地问:“其他人怎么样?”
“有一部分为你争取时间去了,还有一部分在那个哨兵那里。”
森德里克皱了皱眉:“争取时间?他们还没撤退?”
“二把手指挥的,他们绑了不少人质,想让塔删了我们的犯罪记录,以后不追究……”
“什么?”森德里克打断了他,他难以置信地道:“他怎么能这么蠢?不是说过让他随便攻击两把完事了就跑吗?”
“那样怎么可能引得开塔里的监守?”同伴拍了拍他的肩膀,“少几个人分东西,不也挺好的?”
森德里克很大声地啧了一声,烦躁地撸了一把头发,放开了姑娘削瘦的肩膀。他觉得这女孩有些太瘦了,骨头硌得硬,搂着并不舒服。加上可能被蠢货送了不少人头,实在是让人高兴不起来。
“什么二把手?就是来给我添堵的。”毒枭大声抱怨道,“我不在的时候你们怎么管事的?”
他一发火,即使是和他熟稔的同伴男人也不太敢继续乱开玩笑了,机舱里沉默了一会儿,才有人在哒哒哒的螺旋桨旋转声中低声开口:“反正那个哨兵承诺了会分给我们东西的,也没什么……”
“哨兵。哈,哨兵。”森德里克打断了他,“难得老子下血本故意进塔里待了这么久,他居然还敢故意拖慢进度。真是胆大包天啊,真以为我看不出来?想利用我,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那黑鬼长了一副老实样,实际上狡猾得要死。”有人附和道,“他故意那两个哨兵的尸体丢在那个棺材里好让塔找上我们,想借此机会黑吃黑把我们做掉,真是欠操。”
“我现在希望他最好保证那个S级的精神碎片有足够的效果,能完成约定。”毒枭阴森森地勾起一个笑,“否则……”
有人安慰道:“放心吧老大,普通哨兵的脑子做出来的药效果都不错,两个S级的加在一块,肯定能治好……肯定能长生不死。”
他及时把话吞了回去,毒枭看了他一眼,说完了原先接下来的话:“否则我可知道他的小孩在哪儿。”
其他人笑了起来,这粗粝的笑声在高空凛冽的风之中起伏,灌成满是恶意的海洋。
“说起来哨兵到底比普通人强在哪儿?”一个人比划了两下,“也没见多厉害,前一个,这一个,还不是被算计得连脑子都保不住?”
“向导和哨兵是配对的,为什么向导的脑子不能做原料?”另一个人八卦地问,“不是说向导的精神力比哨兵高好多么?”
“这我们哪知道,你他妈待会自己问那黑鬼去。那些哨兵向导一个个高贵冷艳多么高高在上,简直好像另一个种族似的,那也别怪咱们这么干了。反正不是一个种族的。”
他们开始兴致盎然地辱骂一个又一个的人,嘴里粗俗不堪,每个字缝里都尽可能塞进了无数的脏话。他们的生命犹如寄生在沼泽之中的腐烂淤泥,每一寸思想都散发着腥臭与欲望,赤裸裸地、贪婪地,没有浮力,没有底线,只是不断、不断地下沉。
一个声音忽然打断了他们。
“这个是伤疤吗?”
这个声音清脆、澄澈,不染尘埃,不带欲望,只有不谙世事的天真与好奇。一只素白的手摸了摸森德里克的后脑,在发茬里一个有些模糊的S形状上碰了碰。
所有人都惊呆了,在大毒枭染满血腥叱咤风云的人生里,还从没有哪一个人敢这样在太岁头上动土。一时间所有人别说继续原来的话题,连呼吸都忘了,机舱里静得连针都落地可闻。
少女浑然不觉气氛开始变得带着杀意和凝重,她放下了手。森德里克看着她,他咧了咧嘴,露出一口参差不齐的鲨鱼牙:“是又怎么了?”
少女问:“你生病了呀。”
森德里克唇角的笑容咧得更大,他眼里闪过了一道凶光,“是啊。”
“你快死啦。”少女笑了笑。
气氛仿佛凝固的石膏。有人开始摸枪,把少女带上机舱的人额头开始冒汗。
少女仿佛对接下来可能要发生什么没有任何察觉。
直升机飞过高高耸立的建筑物,绚烂的霓虹被旋转的螺旋桨叶绞碎,洒进机舱,落在面前少女白皙的脸上,落进她的眼睛里。
本应暴怒的森德里克忽然发现,她的眼珠是极其剔彻的湛蓝色。与她脸上柔和的笑容相反,那双眼睛里没有一点笑意,也没有任何他应当在她眼里看到的惊恐和畏惧,只有平静。
看待死人的平静。
“再见。”
她平静地说。
三分钟后亚路嘉提着裙摆,翩翩越过了一个躺倒的男人的手臂,走近了设定了目的地正自动飞行的驾驶座。他哼着歌熟练地在那些仪器上戳戳敲敲,望着面前防弹玻璃外一览无余的繁星夜色,很开心地道:“要去找哥哥啦。拿尼加,你开心吗?”

男人愤怒地把对讲机摔在地上,砸出了个四分五裂。他身材高挑,衬衫西裤,乍一看甚至有些眉清目秀,一点都不符合人们心目中对凶神恶煞、脸带伤疤的恶徒的认知。可他显然是这次行动的领头人,他的这一举动却吓着了跟在他身边的其他人,有几个七嘴八舌道:“既然老大已经出来了,要不我们直接去与他会合,档案什么的删不删也没——”
斯文男人狠狠扇了他一耳光。
“要是达不成目的你以为我们今晚能活着走出这座城市?”他恨声道,“那个哨兵给的情报为什么有问题?他明明告诉我们今晚塔的布防比较稀松!”
他神经质地咬着手指。
刨去他们先前抓挑人质的时间,他们开始行动十分钟不到,塔就已经基本控制了局面。
到底是为什么会这样?
明明作为塔最尖锐的战力的两个S级都没空参战,还有很多哨兵向导出任务在外根本没空赶回来,怎么可能——
唰。
这声音很轻。因为实在太轻了,所以刚开始的时候,众人甚至没反应过来。
直到一道鲜亮的血线从男人的脖颈间飙了出来,下一秒后者轰然倒地,白衬衫上染满血渍,众人才反应过来:他们的二把手在人群之中、最阴暗的角落里,被射杀了。
而男人的指甲甚至还咬在牙齿里。
群龙无首,本就人心惶惶的歹徒们一咬牙,一部分跑了,一部分破罐子破摔,扛起枪支开始滥杀。
微微湿润的夜风扫过高高的楼房天台,撩动几缕少年的橘色额发。狙击手纹丝不动,连睫毛都不曾有丝毫动摇。他视线锁紧瞄准镜,耳朵微微一动,数百米范围内的声音在他耳中纤毫毕现。
包括那个与塔里内奸私相授受,策划了这场暴动的二把手的微弱的心跳。
嗯,麻醉弹效果很好,爆出来的血浆也把那群傻子都给吓住了。待会再去回收就可以了。
他想到这个男人之前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无聊地撇了撇嘴。
——为什么会这样?
两个S级都不在,就当他们留守的人是吃素的吗?
就算有一大半的人都在出任务,就算他们所有哨兵向导拢共加起来两百个都不到,要解决这群兵力分散得乱七八糟的家伙也足够了。
他趴伏在天台地面,像一株沉稳的水下植物,他身后高塔煌煌如日,仿佛撕裂了天穹而劈下来的一道凝固的闪电。
博库尔轻轻笑了一下,手指丝毫没有一点犹豫地扣下了扳机。

在那颗仿佛猎食的猛兽一般出膛的子弹咬中目标的颈部大动脉之前,一辆车油门猛踩,如同一支离弦之箭,用最大的速度冲出了塔的地下,在地面上与那颗子弹背道狂奔,无数霓虹光与枪声刮花车窗玻璃,在这五光十色动荡不安的夜城里,它仿佛一道钻过硝烟只剩残影的电光。
车里的内部通用频道被接通了,雷欧力在那边着急上火地喊:“奇犽?!奇犽?喂!你的伤没事吗?!”
银发青年稳稳坐在驾驶座,一脚踩着油门一手把着方向盘:“没事,我在开车,挂了。”
“等等!!”医生大喊:“你伤是自己包扎的吧!到底出什么事了?”
黛西的那颗微缩炸弹,虽然藏在体内一直没被发觉,但以奇犽的速度,完全来得及在她动手前阻止这一切发生,而不是不仅没有抢下活口,还是被疾风在电光火石间救出了铁房子,最后甚至被爆炸的余波伤到了。
“不严重。”奇犽说,“没感觉了。”
雷欧力重申:“到底出什么事了?赶快回来。你知道半藏他们正在城里清缴那些恐怖分子,交火不长眼的,不管有什么事,等结束再说。”
首席医生在塔里的地位向来说一不二,从没有哪个伤患者敢再三忤逆他的医嘱:那可能会意味着下次不小心受伤的时候会得到相当恐怖的待遇,比如没有麻药、不开镇痛药、把普通的药换成同效果但苦得发疯的口服药等等。虽然不会耽误治疗,但这个过程确实生不如死。
奇犽说:“不。来不及了。”
雷欧力:“到底有什么事能比总部被袭击还——”
“我和小杰的精神链接断了。”
通讯那边沉默了足足有三十秒,雷欧力才说:“注意安全。”
他声音低沉下来,显得格外沉稳可靠。他不再长篇大论,只言简意赅地叮嘱他的朋友这么一句,此行危险,自己保重。
“一定得回来,”医生说,“哪怕还剩一口气我也能给你吊回来。”
他顿了一下,补充道:“你们俩。”
奇犽终于微微放松了抿紧的唇角,露出了一个依稀的笑的影子。他道:“嗯,我有分寸。你们——”
他话说到一半,瞳孔骤缩。
车前方突然悄无声息地落下了一个人影。
汽车正在超高速公路上行驶,三百码的速度,五十米不到的距离。奇犽猛踩刹车,汽车的轮胎骤然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仿佛女人惊恐的尖叫划破夜空。速度骤降带来的惯性和眩晕感几乎像是把整个世界揉在一块,丢进滚筒洗衣机里上下翻滚。三十米、十五米、五米……人影没有动,像个幽灵一般站在那里,不动如山地站在那儿,事不关己地看着这辆疾驰的难以控制的凶兽朝自己逼近,直到停在咫尺之处。
雷欧力在那头问道:“奇犽?!发生什么……”
奇犽关掉了通讯。
他极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慢慢吐出来。
奇犽打开车门,下车,站在汽车旁边,身后身前的高速公路一望三千里空空荡荡,只有几道焦黑色的轮胎印延展绵延。高塔伫立远处,光芒柔和,煌煌如盛日,仿佛混沌无星的夜色里一盏屹立不动的风灯。风送来茫茫硝烟,仿佛一抔无名者的细碎骨灰,拂落在这孤城里生者的肩上。
人影站在不远,长发飘飘,脸色惨白,即使差点被车撞死也无动于衷,像个幽灵,也像个没有感情的人偶。

人偶说:“阿奇,你该回家了。”

TBC.

就快了快了要写完了.jpg

2018-06-19 评论-21 热度-1061 奇杰全职猎人HX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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