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行且歌  

[进击/利艾]光阴清透01-02

放旧文上来_(:з」∠)_

 首发百度利艾吧。

CP:利艾。原作向架空梗。艾伦重生。HE。


在一切还尚未开始之前,先斩断一切自由的锁链和血腥的枷锁。魔鬼在囚笼里咆哮,时代如同寂静的墓地。

 

 

他的声音细弱得像婴儿的嘤咛。

 

CHAPTER.1 一只获得魔鬼宠爱的亡灵

 

艾伦·耶格尔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了一个清秀的金发少年,他愣了一下,心说这是什么情况。眼前的少年的面容有些太过熟悉,正是因为熟悉所以才陌生。

壁灯昏黄,燃烧着劣质的煤油,几只灰色的灯蛾固执地绕着火光飞舞,烧焦的翅膀发出细微的劈啪声。身边还站了一个人,他扭头看了看那个同样很熟悉的黑发少女,少女脖子上戴着鲜艳却有些陈旧的红线围巾,面容姣好清秀。灯光有些太昏暗了也影响视线,艾伦用手揉了揉眼睛心里再次想这是什么状况?我是太老了连视觉也被剥夺了么?

 

明明上一刻还面对着死寂的牢笼……怎么这一刻连已经死去的人都看见了呢?

 

男孩穿着粗制的亚麻衣服,手里抱着一顶破旧的帽子,蹲坐在墙边。他似乎情绪很激动,又强压着让自己冷静下来,正因如此他没有发现艾伦的异常。

少女身上是亚麻色的长裙,即使是这种粗糙的衣服也无法掩饰她的明丽,她的黑发如同上好的绸缎。她似乎正在试图劝说那名少年,“爱尔敏……”

如果是幻觉那这也太真实了,连名字都一模一样,包括声音。艾伦忘了自己有多少年没听见过人类的声音了,大概很久很久,久到可能他连话也不会说。在这时女孩转过头来,清水般的眸子里依稀是担忧的光彩。“艾伦……”

艾伦打了个激灵,正想着要怎么接话,这个梦太真实了,真实得疼痛,就算是这样他也还是不愿意清醒过来。沉湎于美丽梦境的人们总是不愿醒来的。然而在他思考着的时候话已经从嘴边自然地流出来了:“你是说真的吗……爱尔敏?”

等等,这场景好像发生过吧。艾伦想着,努力往自己大段而模糊的空白记忆里翻找着。

爱尔敏垂着头,声音很轻却是异乎寻常的坚定:“嗯……”

“如果是这样,那么我也会加入。”三笠淡淡地说。

艾伦好像想起来了但又好像差一点……这场景该死的熟悉,但是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拜托了他还不想那么早醒来。

“那么,我们三个明年一起加入训练兵团。”他喃喃地说,声带好像不是自己的一样。

 

一只灯蛾义无反顾地扑进了燃烧的煤油里,火焰滋一声如同露骨的嘲笑。

 

意识突然模糊起来,他看见三笠的面容离他越来越远……少女姣好的脸上露出了明显的诧异和担忧的神色,视线似乎在下垂,画面像是在雨天里坚持工作的摄像机一样沾满了模糊的雨水。意识昏暗了下来,他感觉不到什么了。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不在昏暗的走廊里了。

艾伦有点茫然地看着脚下富饶的城镇,再摊开手掌看了看,虚幻的轮廓和依稀可见的苍老的色泽。远处古钟轰鸣雄浑如挽歌,巨大的风车缓慢地摇动着扇叶。

他低头看下去,教堂里圣光洒落,巨大的十字架竖立仿佛耶稣的墓土。圣母怀抱着耶稣浮绘在盛大的彩绘玻璃上。黑色的棺材里摆放无数雪白的玫瑰,老人穿着黑色西装躺在里面神色平静安详,神父低头把一朵白玫瑰放在他的胸口,远处唱诗班唱起婉约的哀歌。

他成了一只亡灵。

艾伦漂浮在虚空里,平静地看着自己的丧礼。

来参加葬礼的人没有一个是认识的,都穿着肃穆端庄的礼服,梳着一丝不苟的发髻。然而他们的神色却是喜悦而轻松的,艾伦越过一位身穿蕾丝黑裙的贵妇的时候她正在双手合十,真诚地感谢上帝终于让世上的最后一只巨人死去。

从此没有什么再能阻挡人类的,所谓自由。

 

艾伦抬头望天,天气真好,天空那么蓝像是被雪洗过似的,连流云都散落了。多像那么多年以前……那些再回不去的时光。

有人说过驱逐完巨人他便是自由的么?没有,自始至终他都不过是……一厢情愿,以为自己是在为自己的自由而战。

归根到底,他仍旧不自由。

所以被圈困在死寂的牢房里老死,肉身腐朽灵魂成灰。

 

还让那么多重要的人都因他而死。

记忆里那么多人的身影都浮现出来,艾伦闭上眼,最后消失在视网膜里的男人一脸冷漠,却手持刀刃护在自己的前方,墨绿色的披风上自由之翼鲜明得刻入灵魂,巨人腥臭的血液飞溅出来,他的背影逆着光看起来那么可靠那么……脆弱。

脆弱到一碰就消失了。

“兵长……”

他的声音细弱得像婴儿的嘤咛。

 

 

阳光透过雪白的窗帘,风穿堂而过,黑发少女趴在床前似乎是睡着了。

艾伦坐起来环顾四周,视线清晰了很多,对手脚的控制力似乎也强健了不少,这是发生了什么来着?

少女因为他的动作而惊醒,脸上露出显而易见的喜悦表情:“艾伦你醒了,感觉怎么样,饿不饿?医生说你有点低血糖,以后吃饭我把我的那一份让给你……”

“呃……我很好。”艾伦尝试着说话,成功了,就是声音沙哑得快让自己都认不得了。“……如果你能给我一杯水的话。”

三笠噌地起来去倒水,细微的水声弥漫在满是风和阳光的房间里,安静而宏大。

艾伦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这很明显是双少年的手,稚嫩且还没有握过生死的刀刃,不像他后来的手一样满是沧桑的老茧和伤痕。但这双手有力而修长,张开五指仿佛能握住整个世界。

他侧头向窗外看去,阳光倾泻在新绿的梧桐叶上那么美好那么活力张扬那么……青春。

“三笠,现在是什么时候。”他眯着眼说,似乎是因为午后令人慵懒的阳光而泛起了困。

女孩放下水壶端着托盘走过来,托盘上放着一杯水一碗粥,她坐下后细心地把水杯递到艾伦手里后才说,“三点多了。”

艾伦把水往口内送去:“我是问现在是几几年?”

他的动作很迟缓,仿佛一个垂死的迟暮老人。然而他的眼眸却是富有生命力的金绿色,如同一泊迸溅的山泉,阳光渗透着甘甜如蜜的泉水,哗啦啦地流过自由的世界。

 

“847年。”三笠回答。“怎么了?”

 

艾伦的动作迟了一瞬,冰冷的杯口贴在温热的唇齿,让他一瞬恍惚。

 

 

一星期以后,艾伦·耶格尔、三笠·阿克曼和爱尔敏·阿诺德申请加入训练兵团。入团式通过。

 

蓝天白云,天幕辽阔却被巨大的高壁所禁锢。烈日贯穿数万丈的高空洒落,身上穿着的短版皮衣不是特别透气,皮带紧勒着身体带来熟悉的束缚感,让背部密密地渗出一层汗来。

爱尔敏在逼迫下折磨着自己的声带、让的表情看不出什么来大概想着怎样进宪兵团、康尼一个紧张敬错了礼、莎夏手握白薯啃得啧啧有声、亚妮一脸冷漠、尤弥尔懒散地打着呵欠、赫里斯塔永远在微笑、三笠平静地站立……而艾伦在发呆。

你要原谅一个亡灵。特别是这个亡灵刚死就发现自己回到了生前的数十年,这数十年还几乎什么都没有发生什么都没有改变,什么都还来得及。大家还像初见的那样……那么年轻那么单纯,什么也不知道。

什么都还没有失去,谁也没有死,甚至穿上了熟悉到快不记得样式的制服,虽然并不是飞扬着自由之翼的调查兵团的样式。可自己不是孤单的,周围有这样多的同伴。

真好。这样……真好。即使知道这些最终都会失去,也还是很好……

好得他想哭。

这样的事情太匪夷所思,他思考了一星期快想破头了也没想出来原因,他毕竟不是爱尔敏那样高智商的头脑。这种时光回溯的情景就好像获得了魔鬼的宠爱,魔鬼妖娆地微笑着开出诱人的条件,背后是万丈深渊……

可他还是想往里跳。控制不住的想往里跳。

这时候他忽然又想起了他的妈妈,温婉的家庭主妇当然不能和后来他见过的那些高贵矜持的贵妇相比,然而她是他心里的一道亘古伤,想起来就撕心裂肺的疼痛……可是又透心透肺的温暖。他重生以来曾经好几次模糊地想为什么他没能在一切开始之前就回来,也许他还来得及救她出来……人都是贪的,这话一点也没错。

想着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就开始觉得一个人很寂寞。

但是他有意识地控制自己不去有这样的想法,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没有任何意义,妈妈已经死了,死了两次。不管他再怎么懊悔再怎么痛苦也无法改变这个铁一般的事实。就像他拒绝去想那些调查兵团的人们,比如冷静得能够放弃人性的埃尔文团长这时也许仍然在和宪兵团的朽木们周旋,直到现在也还是搞不清楚性别的韩吉分队长也许已经开始了与巨人美丽妖娆的邂逅,利威尔班的大家也还活得好好的什么都没有失去……以及那个人,那个他已经失去想念资格的人。

但是……就算是这样,还是有他能做到的事情的。

 

只要这一次……我不出错的话,大家就都没事了吧?一定会……一起好好的活下去直到打败巨人让自由之翼飞出墙外的吧?火焰之水冰之平原沙漠大地……还有那么辽阔的大海,再也没有禁锢的天空。

你们一定都可以替我好好地看见,对吧?

 

只要我……把所有的巨人都杀死就可以了,在你们之前。

所有的。

 

 

在测试适应性之前艾伦去找教官换了皮带,重生之后即使记忆有些混乱他还是记得当年这桩由于装备而出的奇耻大辱。小麦色皮肤的光头在灯光下严厉地看着他,似乎连眼角都带出了锋利的锐纹:“之前从来没有皮带损坏过的先例。”

艾伦一声不吭地与他对视,手里倔强地举着磨损的皮带。

前任调查兵团团长审视着面前的少年,这还真的只是一个少年,看年龄也只有十二岁。然而他金绿色的眼眸里透出一股耐人寻味却令人胆寒的坚定,这种坚定基斯只在那些发誓要为人类献出心脏并真的有觉悟去做这件事的人身上看见过。

而这种眼神现在出现在了一个年龄还只有十二岁的小鬼身上。

良久以后他给了他另一条新的皮带。艾伦敬了一个标准的礼,转身离开前听见基斯在身后说:“把旧的穿上来训练场。”

 

 

灯光晕黄。透明的玻璃杯里装着浑厚的烈酒,在灯光下拖着冗长的黑影。

坐在旁边的男人举杯致意:“这一届的新兵们怎么样?”

基斯的黑眼圈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有些狰狞,他喝着浓烈的威士忌。“新兵蛋子能怎么样不还是那个样,一群天真得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的臭小鬼。”

“听你的口气倒像是很愉悦。”

“那他妈的怎么可能。”浓烈的酒液在口腔中激荡,基斯干完一杯把杯子重重地放在桌上。“但是的确有个有趣的小鬼。”

“哦?听上去像个男孩。”

“格里沙的儿子。”

“原来是他。”男人若有所思,抬手给他满上。“他怎么了?”

“今晚跑来找我说要换一条皮带,说是上面的金属零件磨损了。”

男人大感意外:“从来没有磨损过皮带的先例。”

“我当然就是这么对那个小鬼说的,但是他出乎我的意料,执意要换。眼神倒是不赖,执着得不像个小鬼。”

“听上去很像一个人。”男人低笑。“似乎同样令人讨厌的性格。”

基斯瞥了他一眼:“知道你从王都挖来了宝贝,别在我这显摆。”

“宝贝算不上,性格实在太恶劣。”男人道,“但是他的确很有才能和潜力,也在努力压制自己的脾气,平心而论他做的比我想象中要出色太多。然后呢?”

“我让他穿上那条磨损的皮带去了训练场,提前给他做适应性测试。”

“你为一个小鬼做到这种地步还真是令人意外。因为格里沙?”

“我已经很久没见过那个男人了。归根结底只是这个小鬼让人感兴趣罢了。”基斯说,“他很不情愿地答应了。”

“测试的结果呢?”

“他坚持了一会……但很快就被悬挂倒立起来了。”

男人愣了一会,噗地喷笑出来。“怪不得来找你换,真是有先见之明,我似乎能想象他的表情。”

“能是什么表情,自以为了不起的小鬼。”

“那他明天还需要适应性测试么?”

基斯瞥了他一眼:“当然,我只看了他用磨损皮带的效果。”

“但是他即使是磨损的皮带也坚持了一会儿?”男人说,“看起来要让人开始注意皮带的磨损修复技术了。”

“才能这种东西不能当饭吃。”基斯淡淡地说,站起身离开。关上门前他顿了一下,“听说那个小鬼可是据说要进调查兵团的。”门被关上了。

“哦?”男人若有所思地抚着酒杯的边沿,“看起来我似乎可以回去准备迎接一个有趣的新兵?”

 

艾伦回到房间,爬上自己的床铺。隔壁的爱尔敏已经睡着了。胡佛和莱纳冲他友善地笑了笑。

他对超大型巨人和铠之巨人回了一个笑脸,然后趴下来闭上眼睛。

真是糟糕却说不上哪里糟糕的一天啊。

都已经是第二回了,他作为一个活了近百年还亲眼见证了自己葬礼的人怎么可能去和一个还确实只有十几岁的小鬼争吵,所以本应该发生的他和让的吵架也没有发生。不过相应的让好像也没做出什么像前世那样让人觉得过分的行径……是什么来着,好像不大记得了。他睁开眼朝让的方向看了一眼,对方安静地坐在自己的床铺上,托着自己的下巴似乎难得在沉思什么。

结果还是没能避免头向上的结局。他叹了口气以后意识陷入了睡眠。

 

 

——一个熟悉得刻入骨髓和灵魂以至于光是想起就疼痛的声音。

 

CHAPTER.2 很多时候所谓巧遇不过是你回眸一眼

 

848年。

 

医生关上门以后三笠立即担忧地坐了过来,双手握住艾伦的手。“艾伦,还痛吗?”

艾伦笑了笑,“没事啦。”

“怎么突然就摔下来了呢?立体机动装置有问题?”三笠似乎有些阴谋论了,咬着嘴唇,“是谁做的么……”

艾伦有些哭笑不得,只得安慰这个从童年开始就对他保护欲超强的青梅竹马:“怎么可能啊三笠,别想太多了。”

金发少年端着托盘推开门进来,“虽然是这样说,可是艾伦你也要好好的养伤。”他扭头看了一眼他的脚,“扭伤这种事可大可小的。不好好治可能会烙下病根的。”

三笠的神色马上紧张起来,艾伦赶忙赶在她开口之前说:“我知道了,不过其实真的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耽误了训练。”

“没事,教官已经允许你休息了。”爱尔敏说,“这里是伤药,记得要每天换药呐。”

“艾伦,要不我不去了,留在这里照顾你。”黑发女孩清水般的眸子里存着担忧的光,“你脚不方便,要是有什么闪失……”脑海里不由得出现了男孩半夜起来想喝水却无人应答,只得自己拖着伤脚下床还不小心摔倒的场面,三笠差点想直接站起来冲出去对教官宣布自己要留下来的决定。

“三笠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在脑补一些根本就不会发生的事情?”艾伦有些无语地抹了抹额头上不存在的虚汗,“再说这次可是难得的野外训练,本来我不去已经够遗憾的了,你要是在不去岂不是我连个替我转播的人也没有?”他故意说得严重了些,也带上了微微黯然的表情。

三笠的表情有些动摇:“艾伦你想知道那样的事吗……”

爱尔敏心中默默吐槽,就算三笠不去也还有我不是么……还有野外训练也就在艾伦你眼里是难得的事,在其他人看来都是地狱好么?不过聪慧的少年没有将这样的话说出口,而是把托盘上的药瓶和绷带都拿下来塞进艾伦的手心:“记得要换药——”

“记得了记得了,你们一个两个都像老妈子一样。”艾伦无奈地摇晃着脑袋,“我看起来有那么不靠谱需要人照顾么?我也十三岁了好么?你们这样会让我有自己只是刚出生不足十天的婴儿的错觉。”

两个青梅竹马都和上辈子一样,连说话时的神态小动作甚至思考方式都一样,三笠对待他总像护崽子而张开双翅的老母鸡,爱尔敏也总觉得他不会照顾自己……拜托他已经活了两辈子了不是那个赶着去送死的家伙了好么?有时候对这两个从小玩到大的玩伴不胜其烦的絮叨艾伦会觉得无奈又哭笑不得,但他从没觉得厌烦过,其实对他而言能再听见这样的念叨都是一种卑微的幸福。

他望着两个一脸“你就是需要我们照顾的婴儿”的同伴嘴角的笑意带上了些许温暖,又苦涩。

 

其实事情的起因挺简单的。是训练立体机动装置的时候艾伦不慎从半空中摔了下来,虽说中间很聪明地抛锚阻止下落并完美地落在了地上,但左脚踝也扭伤了,红肿的脚踝看起来有些可怖,三笠的脸当时就黑了。恰巧他们过两天就要去郊外的森林里进行野外训练,在荒野里锻炼体能顺便还要进行猎杀巨人的测试。三笠站起来对教官直接要求艾伦请假的时候基斯教官的表情黑如锅底,看起来如果他不是个伤员的话会直接活剐了他,但说到底他还是被放了个小假。

基斯教官的命令是如果脚伤提前好了就必须来补进队伍,就算没能提前好他个人至少也要补考。不然无法毕业。

于是很多望着艾伦的羡慕的目光就转变成了同情。

不过艾伦现在没有心思去理会这些,他在打自己的小算盘。

七天,不长不短。刚好能用来做一些事情。

一些他现在有能力去做但是没有时间和机会的事情。

艾伦金绿色的眼眸带着笑意,里面似乎有些微的叹息,别的却什么也看不出来了。

 

立体机动装置都是自己保存的,所以那时调查兵团的两头巨人被杀才会有训练兵被查立体机动装置的事情。

艾伦穿戴好制服皮带和立体机动装置,小心地溜出了暂住地。开始拔腿狂奔。

他的脚伤其实没有那么严重,巨人强大到恐怖的治愈力在这个时期已经开始慢慢显现出来。只是上辈子这个时候的他一心扑在训练上,根本就没有注意自己那些跌打损伤比别人好的速度快了差不多一倍,还以为是自己身体好的缘故。现在想想那个时候的自己还真是……有点笨。

必须要避开驻屯兵团的耳目,当然其实驻屯兵团也并不是多么神通广大。只不过小心些别被抓住了总是没错的,一个训练兵半夜被抓住还穿戴着立体机动装置在居民区到处乱晃,这可不好解释。

麻烦总是应该能避免就尽量避免。只希望那东西在这一世同样没改变位置。

 

月黑风高正是适合干坏事的时候。朔月暗淡,半轮沉沉的挂在云穹里,连发出来的光都是朦胧的。

按说这样的环境很难视物,但艾伦从再次来到这个世界开始就有意识地悄悄训练自己各方面的能力,比如说夜视力。他上辈子干的危险事情很多,血统又是被注射了疫苗改造过的,虽然他的天赋不如三笠,视力这种东西其实也并不是最出色的东西,但也比普通人强出不少。

其实还只有十三岁的他现在的能力还不及上辈子巅峰状态的一半,不过毕竟还只是没有成年的身体,一下子太高强度也会受不了……虽然现在在训练兵团其实也挺累的,甚至有人被累死。但是……他毕竟是巨人的身体。

差距甚至是致命的。

而且他从不认为在达到目的之前自己有去死的必要性,至少这辈子是。

艾伦猛地停下脚步,速度从MAX到零,侧身藏在一条小巷的黑暗处,然后屏住呼吸。

提着石蜡灯的驻屯兵团的一小队巡逻士兵从身边走过,没有发现身旁的黑暗里还藏了个人。在需要巡逻的晚上他们似乎都喝了酒,谈吐间粗俗而肆无忌惮,连话都有点吐不清楚,艾伦清楚地闻到了身边一阵酒味飘过。

如果是前一世的话他会愤怒地跳出来谴责他们说如果居民区临时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办,他们被酒精麻痹的身体和感知根本来不及作出反应。

几个人走远了,而艾伦藏身在黑暗里,眸光静静。

 

月光从被遮蔽的云层里缓慢地挪了出来,黯淡的银光宛若倾世的悲哀。

艾伦走出黑暗,继续奔跑,他在长途的奔跑里调整着呼吸,顺便练一下体力……毕竟他还是要补考的。

第十三条街第五条道第四个拐弯口。

他停下脚步努力地调整呼吸和不知为何越变越快的心跳,然后郑重地伸脚走路,一步两步三步……每一步的步距都精确得可以用卷尺来测量。第十五步的时候他停下了脚步,半弯下腰猛地蓄力跃起,他还是个十三岁的少年,腰柔韧而纤细,这个动作让他腰的线条看起来非常流丽。锚头钉上墙壁,立体机动装置喷发出气流,他轻巧而成功地跃上了楼墙,就像一只灵敏的猫在翻转腾挪。

他安全地踩在墙壁上,娴熟地半弯着膝盖单腿跪在墙上,然后伏低身子,数着下面的红砖……一块两块三块……数到第三十五块的时候他露出了微笑,脚尖紧紧贴着砖块的缝隙,寒光一闪将刀刃掏出来。

如果现在有人经过的话就会惊异地发现这样的场景:黯淡浑浊的月光下身穿军服的少年以近乎扭曲的姿势帖服在墙壁上,腰用几乎不可思议的柔韧角度弯折着,擎着一把斩杀巨人的刀刃眸光冷静而清澈……而他正在用那刀刃撬墙上红赤色的砖瓦。

这样的姿势的确有些累人,艾伦废了半天的劲儿才把砖头给拿了出来。他松了口气,把刀刃放好,小心地把手指探进去。

拿出一个小小的袋子。

这个亚麻色的袋子用细绳牢牢地捆扎着,这个袋子的确是小,只有艾伦食指那么长并指那么宽。然而就是这么个小东西让艾伦露出了真心的笑容,他把小袋放入口袋,刚想着要下去,一个冷漠凉薄如匕首的声音骤然贯穿夜色贯穿他的耳膜。

 

——“小鬼,你在干什么。”

——一个熟悉得刻入骨髓和灵魂以至于光是想起就疼痛的声音。

 

他那一瞬间完全是出于条件反射才抬起头的,他的大脑和神经因为完全不能处理这个巨大的信息量而濒临崩溃,心脏跳得好像不是自己的。艾伦觉得自己似乎是回到了亡灵状态,脚下踩着虚空的大地和自己的墓土,视线模糊而又清晰,耳边嗡嗡作响,心里却空茫一片什么也感觉不到,连寂寞都消散了。

甚至忘记去悲伤。

月光在这个时候明亮起来,如同被挑了灯芯而明艳起来的烛火。

他抬头看见那个已经死去很多年的人俯在窗口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如同睥睨卑贱的蝼蚁,那眼神冷漠冰寒,连眼角挑高的弧度都和当年初见一模一样。记忆因此鲜艳起来,如同开在时光缝隙里一朵卑微而妖娆的苍白桔梗。

艾伦忍不住战栗起来,他感觉到从骨头缝隙里渗透出来的寒冷,那么悲伤,仿佛要把他再次拖入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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